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冰秋】仙缘

①原著向if线的伪替身梗,有改动

②假如沈清秋在洛冰河童年时期就隐藏身份救助过他,但洛冰河的记忆被系统模糊

③又名:男主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④结局HE请放心观看,由于过程曲折所以放在了刀组


全文1.6W+

脑洞详情请戳☞脑洞 






——————————————

洛冰河从未对别人说过,他幼时曾遇到过一段转瞬即逝的仙缘。

但他也不知道,这段仙缘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去过。

——————————————



















起:颠沛流离时缘起




若不是那人,洛冰河极有可能活不到现在。


童年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裹着红色糖衣的山楂、温暖柔和的衣裳和父母亲慈祥的笑容,但对于洛冰河来说只有灰暗的小巷、被其他人拳打脚踢的疼痛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饿。


当其他孩子都开始读书识字,洛冰河唯一能做的就是遥遥望一眼私塾,再去别的大户人家那里当杂役干活。


挑水,煮饭,洗衣裳,扫地,这些乱七八糟的杂活通通压在了他的身上。其他仆人见他年龄小无法反抗,于是便将自己在主子那里受的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其实洛冰河也不是没有反抗过,没想到却招来了更多人的不满。压迫与欺诈在这种环境下当中已是屡见不鲜,比起路见不平为洛冰河说话然后遭到别人的欺压,他们更愿意做剥削别人的人。


这一年,洛冰河年方十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导致他的身型看起来至多十岁,完完全全是没有发育开来的胚子,瘦瘦小小的,肤色时时是惨白的,常年几套旧衣服换着穿。


其实他也会拾掇自己。没有篦子梳理头发,他会尽自己所能把头发打理顺畅;没有现成的热水清洗,他会去自己打水的地方,用手舀起冰冷的河水,一股脑儿地往脸上擦洗。即使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也是如此。


换洗的衣服已经被洛冰河洗得发白,粗糙的布料穿在身上硌人,时常会痒,但也别无他法。


在这个本该享受父母关爱的年纪,洛冰河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


记忆中那名洗衣妇人的脸已然模糊,所留下的只有那碗未能喝上一口的粥和垂下的手。虽然洛冰河在生活的磨练下已经算得上是坚强,但这个年纪的他依旧无法承受太多,面对生死离别还是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邻里出于好心将洗衣妇的尸体安葬,洛冰河则出神地盯着简陋的墓碑,颓丧了些许日子。不久后,洛冰河怀中小心翼翼地揣着那枚假玉观音,离开了这个地方。


首先的居住问题就给了洛冰河当头一棒——他没有足够的银两,别说住上房子,就连在一所简陋的客栈里待一夜都够呛,更何况他还是要解决饱腹问题。


这时,他想起了那座风雨桥。


这座风雨桥在洛川支流的两岸之间屹立了许多年,异常牢固,多少年的风风雨雨都无法将它摧毁。粗长的桥身上有能够遮风挡雨的檐梁,坚实的桥墩由巨石搭建而成,在这之上有两排长长的木椅供人休息。


白日,许多商人与农民百姓在桥上摆摊叫卖,热闹非凡;夜晚,挂在两侧的红灯笼亮起,一些无家可归的人选择在这里休憩。


这座桥,可能是洛冰河最好但也最坏的归宿。


他花掉所剩无几的银两,去小铺子买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用以填饱肚子,接着又去其他地方逛了一会儿,看有没有自己能做些什么的地方,却还是无功而返。


此时已然到了傍晚,街上的人逐渐减少,家家户户亮起了昏黄的光。深秋的夜晚最是特别,那种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只有触觉的冷,时时刻刻深入内里,刺骨的寒气游走于皮肉之下,凌冽得如同刀割。


洛冰河也知道,若是没有防寒保暖的东西,这样一夜过去,第二天定是要生病的。


可他别无他法。


当然,除了洛冰河,这座桥上也有其他无家可归的人在这里凑合度过几晚。人心隔肚皮,即使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还是需要和这些人保持距离。


他睡在木制长椅上,用另一套衣物当作被子盖住自己。这木头做的长椅虽说是难受硌人,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夸张,可能因为洛冰河以前睡的是薄薄的稻草,相比之下并无太大差别吧。


入睡前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想睡也睡不着,意识可以说是格外清醒——他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没睡着,甚至连外面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无法移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洛冰河都以为快天亮了,他终于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慢慢地,好像没有那么冷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一股暖意包裹着他,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时他的意识仿佛游离于自己的身体之外了,轻飘飘的,如同飞跃云端。


一夜无梦。


……一夜无梦?


洛冰河惊醒,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床雪白的棉被。


“一夜无梦”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只是平平常常的事情,但对于洛冰河来说真的是十分少见和难得的了。


每一夜,每一夜,每一夜他都在做令他心惊胆战的噩梦,不管是被他人欺凌,还是被灾害夺走生命,抑或是身边亲近的人不断离去而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些反复无常的梦,断断续续折磨了他好几年。


他怔怔地看着那床雪白得如同新的棉被,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这么新,不可能是有人随意丢弃在这的……难道是有人送东西认错人了吗?


不行,得赶紧还回去。若是那人没有收到这东西,他该会有多着急……


洛冰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旁有一张稍稍鼓起的白纸,上面好像写了什么。


或许是送棉被那人无意间掉的。


洛冰河本不想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但万一这张纸条上写着相关信息呢?如果错过了怎么办?


在反复思考之后,洛冰河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白纸打开,没想到还没开始看,就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一个钱袋,里面装的有银两。


这下洛冰河有些慌了神。


其实他认得的字并不多。抚养他的那名洗衣妇本就生活贫困,别说再加上他一个累赘般的小孩了,每日的衣食住行都难以满足,更何况去私塾读书认字呢?


洛冰河只认得一些最基本的、随处可见的字,知道他们的读音和结构,也自学过一些比较有难度的字词,可因为时间不充足,最后还是没能够彻底进行下去。


在这么多飘逸俊秀的字当中,洛冰河只能明确地认出了自己的名字,里面一些简单的字词组合起来,大致意思洛冰河也明白了——这些东西是送给他的。


但他没能领会到“财不外露”这一忠告,也并不知道这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落款是两个字,但他只认得其中的一个——“沈”。


可在洛冰河的记忆当中,他仅认识的几个人当中并没有姓沈的。


所以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他送这些东西?难道仅仅是出于同情心?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这位“沈先生”又如何会知晓他的姓名?


············

············


洛冰河并不打算马上把这些钱花出去,正相反,他要好好存储着,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用。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会及时找到自己生存下去的收入来源,接着找到那人并且把这些钱还回去。


他将钱袋好好收在腰间,打算去街上寻找需要杂役的工作。饭馆,酒馆,衣裳铺子……热闹的街道对他来说只有一种别样的冷清,虽然有的店铺的确在招人,但他们要么婉拒洛冰河,要么直接嫌弃地不让洛冰河进店,什么洛冰河年纪太小又穷酸、人满了暂时不收……即使到了正午,洛冰河依旧没寻到去处。


难道他必须把这些银两花出去吗?


当他还在街上踌躇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撞上了他。洛冰河一个趔趄直接倒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顿时一阵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马上扶了起来。


紧接着,那人忙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直到那人离开后,洛冰河还是有些神情恍惚。想起那人慌慌忙忙的样子,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心道不妙,立马去检查腰间的袋子——明明之前还在的,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当他再回头望去时,已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那一刻,洛冰河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盆冷水,心头愤怒到说不出话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去,脚却被钉在原地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来——他现在追,还有用吗?那个人的身型比他高上许多,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追上,即使追上了,他又能做些什么?


自己不仅无法将银两拿回来,还可能会遇到危险,对吗?


但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沈先生给他的这些东西,没过多久就这样丢了,他对得起那人的一片好心吗?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花费自己的时间追上去但不一定能拿回来,放弃这个去做仆役也不一定能成。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管哪个选择都极有可能失败并且留下遗憾。


但不知为何,洛冰河忽然被迫生出一种追上去的勇气。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并不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相反,他清楚自己就算追上去也只会是徒劳无功。这种莫名的勇气像是来自于外界,又像是天道赋予他的使命,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的独特,才能凸显出自己的临危不惧。


洛冰河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这是第几次了?


前几次或许是因为太过细微所以没被察觉,直到这时他才猛地惊醒——原来有些决定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就做出来的。不论是之前做杂活时十年如一日的毅力,还是洗衣妇临走之前他向富家子弟求取白粥这一行为,都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勇气推动他将这些情节走完,像是上天出于怜悯从而附加给他的一项“能力”。


有些算得上是勇敢到莽撞的行为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后果,只是这种“勇气”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他的抉择。所谓的勇敢渐渐成了洛冰河的底气,他隐隐从这一切当中感受到了“自己不会有什么不测,就算受伤也不会丢失性命”这种信心。


上次为养母求取白粥时亦是如此。洛冰河不可能蠢到连自己会受到欺凌都预料不到,他也会害怕别人的暴力对待,也会不停地思考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甚至自暴自弃地认为自己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但这种负面的情绪一直被他隐藏在心底,从不对亲近之人表达出来。


这种随之而来的“勇气”,洛冰河不知是好是坏,但此时的他已经狼狈地迈开了步子,像是突然间解开了脚上的枷锁,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闯开一条小路。


这时,慌忙之下他并没有看清眼前的路,不知怎地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很是心疼地将他扶稳,温润柔和的声音缓缓传进他耳中——


“幸好并无大碍,如若伤着自己该如何是好?”他的语气中带着洛冰河很少听到过的关心,紧接着充满讶异地说出了他的名字:“洛冰河?”


洛冰河在眩晕当中抬起头,逆着光看清了面前之人的相貌——如他的声音般温和清隽,一派书生意气,用仙风道骨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日光模糊了他的轮廓,让这一切显得极为不真切,像是梦境一般飘忽不定,但神奇的是,洛冰河能察觉出那双澄澈的眸子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有过一种直觉,一种可以冲破内心一切干扰和障碍的直觉,仿佛上天创造他就是为了这历史性的一刻,从而让洛冰河根据这人的语气和神情就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值得信任和依赖,自己可以久违地卸下一切伪装或是防备。


不是因为相貌或者衣着,而是因为语气和神情。


这难道也是上天提前安排好的吗……像是之前突如其来的勇气那般,这从心底生出的信任也是天道所给予的提示吗?


洛冰河怔怔地看着面前之人,恍惚中只听得他道:“何事值得如此慌张?”


“我的银两被偷了。”洛冰河如实回答。


语毕,洛冰河观察那人神色,只见他面色凝重地问:“是我赠与你的那个吗?”


刹那间,洛冰河顿在原地。


“我在那上面做的有标记,能追踪到他的具体位置,”语毕,他闭上双眼,眉头微皱,“现在他在……南巷。”


洛冰河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只见那人勾唇轻笑,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待在这儿别乱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如若他真的是“沈先生”,即使这位沈先生比洛冰河高上许多,但看起来是个有些孱弱的翩翩公子哥,别说把那些银两拿回来,能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都不一定。


撞上洛冰河的那人是五大三粗的魁梧身材,即使洛冰河未来得及仔细观察,但依旧能察觉到他撞人力度之大,也难怪洛冰河会一下子就踉跄倒地再头晕眼花地被劫走钱财。


如若沈先生因此而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洛冰河能明确感觉到所谓“勇气”是出自于自己的内心,却还是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仿佛被人定在了原地。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联想起沈先生所说的“袋子上做有标记”“能够追踪到”,洛冰河此时才明白了一件令他震惊不已的事情——


沈先生,是修仙之人。


要说修仙之人在这个城镇里有多稀少,已经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步。这座城镇偏僻而又贫困,藏在大山的褶皱里,通往外界的路极为稀少,以至于这里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更何况较好的资源基本上都被大家族垄断。


在这里,有修仙体质的人简直百年难得一见,如果只是去其他门派当了一个外门弟子,都足以在城镇享誉各家,甚至是内部称霸。


洛冰河唯一知道的修仙之人,是城主的三儿子,霸气宗一名普通的弟子,每年年末回来一趟,并且每次回来都会洋洋得意地炫耀,有时还会用法术捉弄其他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前城主落选,而现城主则稳坐了这个位置。


现在洛冰河居然不怎么惊讶了。难怪沈先生和整个城镇格格不入,难怪沈先生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既然这做有标记的钱袋是赠与他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沈先生在追查他的行踪?


洛冰河惊起一身冷汗。


从前的种种经历警告他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人,这种下意识的信赖也被他强行收起。被城主三儿子用法术捉弄的种种不好回忆涌进脑海,洛冰河也下意识地就把沈先生也排除在自己的圈子之外。


修仙之人,不一定全是好人。


此时的洛冰河感觉自己像是被别人掌控的玩偶,外力不断推搡着他向前走,控制着他向某个既定结局靠近。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本以为要在这里等上许久,没料到沈先生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把手中那个装满银子的钱袋放在洛冰河手上,轻飘飘道:“下次别再弄丢了。”


洛冰河刚想点头,只听沈先生继续道:“就算不小心丢了,只要有危险,就不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懂吗?钱财乃身外之物。”


“……姓名。”洛冰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个词。


“嗯?”


察觉到对方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洛冰河又完整地重复了一遍:“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此时洛冰河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踌躇,过了一会儿才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沈垣。”













承:流转心上的温馨




洛冰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看着面前井井有条的房间,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沈先生——现在应该称之为沈垣——他说洛冰河是他们门派有些重视的一员,正好他此次需要下山磨练并且体会人情世故,所以便来到了这里。


了解到自己原来是一个“任务”,洛冰河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毫不夸张地说,这可以算得上是洛冰河记忆中第一餐像样的饭菜。吃惯了淡得像水一样的粥、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第一次吃上这种对别人来说很寻常、但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家常便饭,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


沈垣替他将泪拭去,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娘亲一直没能吃上这样的饭菜。”洛冰河的声音中带着不明显的哽咽,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沈垣也明白这个“娘亲”指的是谁,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满是歉意道:“是我来晚了。”


洛冰河摇了摇头,继续艰难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明明是第一顿像样的饭菜,可是为什么怎么都咽不下呢……


勉强吃完饭菜之后,店小二打的热水也到了。


由于沈垣只是在此地短暂地停留,所以并没有长期居住的住所,于是便租下了客栈里的一个上房。


在过来的路上,沈垣顺手给洛冰河买了几件干净衣裳。他本想让洛冰河自己挑自己喜欢的样式,但这小孩子好像有些自闭和怕生,全程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沈垣身后,就算在测量身型时也亦是如此。


还好店铺内有适合洛冰河的现成衣裳,不用再等裁缝专门做。见洛冰河没有自己的主见,问他他也不说话,无奈之下,沈垣只好挑了一些自己看着顺眼的款式。


大部分都是朴素但丝毫不显穷酸的白色。黑色太过沉郁,直接被沈垣略过。


定好了房间,洛冰河也吃完饭菜,小二正好将热水抬上来。沐浴时沈垣还特地去外面回避,直到确认洛冰河完成沐浴并且穿好了衣服才进来。


这也是洛冰河极少能体会到的“尊重”。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


看着房间内仅有的一张床,洛冰河陷入了沉思。


“沈仙师,”洛冰河不知该叫沈垣什么,直呼姓名显得不懂礼仪,叫“沈先生”又感觉怪怪的,只好唤他沈仙师,“您帮了我许多,我感激不尽,今晚我可以睡别的地方,不再麻烦您了……”


沈垣听着洛冰河说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可能这么说会有些夸张,但二十一世纪大多数的小孩子给沈垣的印象确实是这样——不给他买想要的东西就赖在原地不走甚至哭闹,对于别人的物品总喜欢占为己有,包括网络上的一些小孩子也是又杠又熊,所谓乖孩子简直是稀有中的稀有。


或许乖孩子总沉默不语、很少表现自己,只是本分地做自己的事情,但熊孩子总会变着法子跳到你面前,所造成的闹剧又是那样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大家的印象中只有熊孩子,才会渐渐地让这一个阶段的孩子污名化。


而沈垣面对这样的洛冰河,在欣慰之余,还很是心疼,对于这个世界的怨念也少了一些。


他本在现代过得好好的,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就让他穿到了这本小说当中,而且还成了前期最没品的反派,身上绑了一个说一不二的系统。


还好,现在只是这本书的前期,男主洛冰河还没有上苍穹山拜师,身为“沈清秋”的他还没有虐待洛冰河,一切都还有回环的余地。


但身上这个系统……可就很麻烦了。


系统不允许他作为“沈清秋”ooc,还给他下达了许多任务,说是达到一定程度后他就可以自由行事。


当时他以为一切还有希望,可仔细一看后便绝望了——这些任务全都是关于洛冰河的,那时洛冰河都还没来到苍穹山。


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到洛冰河来拜师,然后他兢兢业业地完成任务、解除ooc限制,到时候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行字,看起来十分可靠,但实在经不起考究,仔细一想就会觉得——这也太离谱了吧?


即使他作为“沈清秋”前期不ooc从而解除了ooc限制,但仅仅只是在系统这里解除了啊,在别人眼中他的突然转变不还是ooc?被人误认成夺舍怎么办?


刚来的那几日沈清秋一直在纠结这些问题,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他还时时刻刻冷着脸,一副闲人勿扰的模样,几乎不再和他人交谈。


但柳清歌依旧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只是因为两人没再针锋相对或是相互嘲讽。


直到有一天,岳掌门问起“下山历练”相关,沈清秋才猛地意识到,原来有另一种比闭关好上许多的“逃避”方法。


但原主是喜清静的人设,很少下山历练,于是他借口“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勉为其难”地下山了。


首先就是要寻找到洛冰河年幼时所待的镇子。


系统知晓他的打算后一直企图阻止,什么“ooc警告”“结局崩坏警告”,甚至是拿“扣除生命值”来威胁,但沈清秋一个问题下来,就让系统没了声。


“只要我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就行了,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沈清秋颇有些轻描淡写地问,“就算我现在去救助洛冰河,他也只会知道幼年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帮助过他,和后面那位只会虐待人的‘沈清秋’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崩坏了?”


沈清秋越说到后面就越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只要我的身份不是‘沈清秋’而是‘沈垣’,那么不管我怎么做都不是ooc,不对吗?”


系统沉默了,出奇地没再反驳。


过了良久,久到沈清秋都觉得系统不会再回答时,系统才毫无波澜地说道:“为了确保贵方身份不会暴露,系统将在您离开洛冰河后模糊洛冰河的记忆。”


听到系统的这句话,沈清秋愣住了。


不是因为系统愿意妥协,而且因为系统能够随意模糊他人哪怕是男主的记忆。


系统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难道真的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吗?


到底是这个世界因为系统而存在,还是系统因为这个世界而存在?


“既然你们这么牛X,为什么还要拉我来做任务?直接自己创造一个人来顶替沈清秋的位置不就行了?”


沈清秋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吐槽一下,却没想到无意间问出口的这句话让他自己也愣了愣,接着便有些疑惑地问:“我会不会就是你们创造出来的意识……”


系统听到这个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后也有些无奈了,紧接着便解释了一下,想要打消沈清秋的疑虑:“如果系统能够高端到这一程度,那么您就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会将所有潜在威胁或者未修复bug处理掉。


关于模糊记忆这一点,本系统虽然有一部分更改现实的能力,但无法将发生过的事情完全消除,所以只能模糊您的容貌与声音。”


听到这里,沈清秋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了,并且依旧有可能会出纰漏。


其实沈清秋也明白,不去帮助洛冰河才是最好的万全之策,既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面临什么结局崩坏。


可一想到这本《狂傲仙魔途》前期洛冰河的悲惨经历,沈清秋就忍不下心来。


也许是因为他的共情能力比较强吧。即使他内心把向天打飞机和这本《狂傲仙魔途》吐槽得狗血淋头,也不妨碍他喜欢里面的男主角洛冰河。


前期心疼得要死,后期爽得要死。


或许是出于同情心,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没能察觉到的东西,总之,他确确实实是寻找到了洛冰河。


洛冰河可能以为街上的邂逅是两人的初遇,但其实沈清秋在前一晚就给他送来了东西,并且陪了他许久。


街上那次也不是偶然碰见。沈清秋早就预料到以男主这个身份肯定会发生些什么,所以在那条街的某座客栈订了一个最高的房间,利用神识足以观察整条街。


这不巧了,洛冰河确实遇到了麻烦,沈清秋也刚好能帮上忙。


此时客栈的房间里面,洛冰河将唯一的床榻让给他,还说“不用再麻烦了”,整整一个听话又委屈的小白兔形象。


尤其是洛冰河刚洗完澡,虽不像富人家的孩子那般肥肥胖胖、粉雕玉琢,但那一双眸子漆黝如墨,上有寒星似点,给人以坚毅之感,五官未完全长开却依旧能看出是个好胚子,身板子有些瘦弱但挺得直立。


如果硬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沈清秋会选择“倔”——不撞南墙心不死、偏要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倔”。


即使拿到假心法也偏生要练好最终误打误撞提升了实力,即使被迫上场面对天捶长老也从不言弃最终胜利,即使知道自己的魔族血脉也要去证明仙道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道路……


但洛冰河的人生,又岂是一个“倔”就能概括得了的?


思及此,沈清秋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朵暂时还没变黑的小白花,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不需要休息,你先去睡吧,我还有事要办。”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当然与洛冰河有关。


············

············


洛冰河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前日的一夜无梦仿佛只是他过度渴求的一场梦境,向来噩梦缠身的他只能在梦中寻找稍纵即逝安全感。


周围全是一片漆黑,迈不开步子,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沉甸甸地耷拉着,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身体像是随时都要困倦地倒下,意识却告诉洛冰河自己绝对不能睡过去。


一切都是模糊但又平常的事物,但这依然能让他感觉到某种恐惧,这种心理作用令他惊慌,令他害怕,令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去看,却在此时清晰地看到了——


四五个没有五官的人,正在埋一具棺材。


周围很多人在哭,但听久了却又感觉是在笑。


虽然他根本没有看过打开后的棺材,却笃定地认为那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是一把残缺的剑。


鸦青色背影伫立在没有刻名字的墓碑前,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遥遥传来。


他听见有人唤着他的名字。


当洛冰河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拽住了沈仙师的袖子,沈仙师则在无奈地叫他的名字。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


洛冰河有些羞怯地把手缩回去,急急忙忙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清秋也并不在意,而是拿出了一个香囊,耐心解释道:“这里面有一些安神养息的药物,如若总是做噩梦,它能起一定的效果。”


说罢,沈清秋将那枚小巧而朴素的香囊放在了洛冰河的床头。


“沈仙师是如何知道我总做噩梦的……?”洛冰河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清秋:看原著看到的。


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找了一个更好的借口:“我门下弟子有些年龄较小,也经常会做噩梦,但这种药草只有民间才有,所以外出历练时我总会给他们带上一两个。”


洛冰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沈仙师,您只是暂时出来历练,很快就会回去,对吗?”说出这句话时,洛冰河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感受。


“不错。”沈清秋笑着说。


洛冰河不说话了。


见小白花洛冰河突然闭上嘴,一副有些不舍的模样,沈清秋不禁腹诽:男主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是怎么变成那个狂傲不羁、杀人不眨眼的冰哥的?

 

怪哉。


沈清秋把书桌上的几本书拿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说道:“现在开始,我监护你的安全,也监护你的学习。”


洛冰河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怔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沈仙师会搭上自己的时间来护着自己。


自己身上明明无利可图,为什么还…


看着沈仙师温和的眉眼,洛冰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转:不辞而别再遗忘




距离沈清秋正式教导洛冰河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难怪书里总说男主洛冰河天资过人、一点即通,在看书时沈清秋并没有那么强烈地感觉到,但现在事实就放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惊叹——洛冰河不仅聪慧过人,还不怕吃苦,完全愿意花费功夫去学习,更别提效率极高了。


如此,沈清秋便养成了每天早晨都去教洛冰河认字、写字的习惯。


这几个月以来,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他们的关系变得亲密了,洛冰河也不再是以一种寄人篱下的诚惶诚恐对待他。


洛冰河年龄小,沈清秋则以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对待他。而且,他并没有因为年龄差距而忽视洛冰河,相反,他尊重洛冰河的意愿,也很在意洛冰河的想法。


在洛冰河眼中,沈清秋仙风道骨、温柔可亲,重要时刻该严苛就严苛,但这种“严苛”从来不会越过界限。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沈清秋开始教洛冰河如何修炼。


洛冰河现在的年纪还小,能学的东西并不多,其实说来说去只有一样,那就是吸收灵力。


吸收灵力既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


在原著当中,洛冰河就是拿到了错误的心法,吸收灵力的方式不恰当,从而造成体内灵力混乱。


但加上洛冰河这个神奇的体质与男主光环,还真让他误打误撞给吸收到灵力了。


现在洛冰河这个年纪,绝不能误入歧途,所以沈清秋选择用最简单的基本方法教导洛冰河。


男主不愧是男主,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开始气沉丹田,几丝微弱的灵力游走于四肢,再从四肢涌到丹田。


虽然吸收的灵力很少,但效果也算挺显著的了。


自从了解到修仙世界后,洛冰河对什么都很好奇,包括一些有奇效的奇花异草。


沈清秋则每日都会给洛冰河科普一些常识。


这一日,洛冰河突然问起了别的东西。


“沈仙师,你何时会走?”洛冰河摊开手中的书,直勾勾地看着沈清秋。


对上洛冰河的眼神,沈清秋忽然有点心虚,便只得移开视线,道:“不知。不过应该快了,如若收到门派的书信,我便会回去了。”


洛冰河垂下头,脸上不知是何神情:“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沈清秋出奇地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洛冰河本都不再奢望沈清秋能够回答,没想到沈清秋还是回答道:“去苍穹山。”


“为什么?”


“我在那里……”说到这里,沈清秋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本想回答“我在那里等你”,但一想到系统和自己的“沈清秋”这一身份,只得半路改口道:“我在那里有一位朋友,他会照顾好你的。”


“那你呢?你去哪里?”


沈清秋往后一倒,背靠椅子,休闲惬意地说道:“游山玩水,享乐无穷。”


听到这里,洛冰河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


“但我只打算一个人去,也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东西,带上你可能就去不了了。而且我不能耽误你的前途,以你的年纪与才能,一定能做一番大事业,到时候我们再见也不迟。”沈清秋苦口婆心地劝道。


“若是如此,便只能这样了,”洛冰河还是有些失落,接着又问道,“如若去了苍穹山,并且真的变强了,那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吗?”


沈清秋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笑:“当然,那时我便会联系我在苍穹山的朋友,怎么说都得见你一面。”


他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

············


洛冰河明白沈仙师可能马上就要走了。


“如若收到门派的书信,我便会回去了。”


这句话一直烙印在洛冰河脑海中,不管怎么样都挥之不去。情绪在离别前夕总会爆发,洛冰河也越来越排斥此次的分别。


直到那个晚上,他亲眼看着沈清秋拿着一封书信回到客栈房间。


这段时间内,洛冰河可以算得上是和沈清秋相依为命。因此他也清楚地知道,沈清秋在这做政治里没什么熟人,不可能会有人给他寄信。


那么只可能是……


虽然极不情愿,但洛冰河清楚,自己终究是留不住的。


现在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存于“苍穹山”。


而此时的洛冰河,已经能够熟练地凝聚灵力,跟同龄人比确实超出了许多。


想起许多同龄人都想要去后山摘的那株灵草,洛冰河暗暗下定了决心——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把那株宝贵的灵草摘下,在临别之时赠与沈仙师。


是故这一天他都在不停地练习吸收和释放灵力,只为让自己更加熟练。


但洛冰河怎么都没料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迷路。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夕阳,四周黝黑阴暗,除了千篇一律的树木便没有其他的事物。


洛冰河已经在这里来回绕了许久,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活像遇上了鬼打墙。


一阵阴风吹过,使树叶飒飒作响,显得十分诡异。


还没等洛冰河反应过来,身后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一个庞然大物,离他近在咫尺。


那怪物朝他大吼一声,低沉而又愤怒,震的大地都在颤抖,还好洛冰河及时躲避才没有被那怪物的声波伤到。


洛冰河深知自己对上它并没有胜算,此时能做的只有不停躲避。


跌跌撞撞地跑完一段路程,洛冰河已是气喘吁吁。由于之前在快速躲避时摔了好几次,膝盖严重受伤,现在又剧烈奔跑,早已体力不支。


洛冰河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怪物,又看了看前面陡峭的坡度,一鼓作气地跳了下去,由于惯性而无法停下,速度越来越快,体力却越来越少。


现在的洛冰河,不仅脚部擦伤,现在更是感觉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又因为剧烈运动而缺氧,仿佛血液倒流,冲得他晕头转向。


他本以为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重心不稳摔下坡去,就算不是头破血流,最起码也会再受一次特别重的伤。


但没想到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相比于前面几次了,这次撞击真的是十分轻柔,定是那人用灵力减弱了许多力道。


即使如此,他还是撞得那人后退了好几步。


几乎在那一瞬间洛冰河就知道了,面前接住他的这人就是沈仙师。


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个怪兽不知何时消失了,此时的洛冰河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却还是把所有眼泪都憋了回去。


“冰河,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啊……不知道我会很担心的吗?”沈清秋一边把洛冰河放下一边说道。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洛冰河一下子便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口齿不清地说:“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到了这个时候都还麻烦你的……对不起……”


洛冰河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沈清秋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让洛冰河多么在意。他双手有些无措地捧上洛冰河的脸,轻声细语安慰道:“不要总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要总想着别人为你做了什么,多想想自己应该做什么。”


看洛冰河还是一副对不起所有人的样子,沈清秋无奈,只得凑近洛冰河的脸,轻轻吻了吻洛冰河的额头。


柔软触碰到洛冰河额头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宕机了,眼泪说停就停,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


沈清秋无奈一笑:“别我你他了,现在可以走了吗?若是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不、不用!”洛冰河赶紧回答。


············

············


沈清秋越往前走越觉得熟悉,直到看到了那一片湖。


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和周围的星星点点,微风一动,仿佛有无数发着荧光的磷虾在水里游,周围高大的古木把这湖围了起来,十分寂静,只是偶尔有昆虫的鸣叫。


神奇的是,湖里居然有两个月亮,让人觉得有些虚幻。


沈清秋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个地方,不过不是真的去过,而是在书里面看过,并且对它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


此湖名为“半月湖”,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把月亮分成了两半,看起来就像有两个月亮。


但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实际上湖内还藏了一头凶猛的水兽。


但这水兽在一般都是白天出没,晚上基本上是休眠状态。


但沈清秋明显小瞧了洛冰河男主光环所能带来的麻烦。


沈清秋还在这边寻找出路,只听那边“扑通”一声,有什么落入了湖中。


仔细一听,是洛冰河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洛冰河已隐入水中,湖中泛起了丝丝涟漪,随后便平静了下来。


沈清秋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跟着潜入了湖中。湖很深,并且极暗,入眼之处皆是一片漆黑,沈清秋随手捏了一个屏息诀,努力地用神识查探四周,只能勉强看到两个身影在打斗。


说是打斗其实不太恰当,仅仅只是洛冰河在单方面闪避。洛冰河才刚修炼没过几天,连灵力都不一定能聚得起来,更别说此时对上不知全貌的湖底水兽了。


情急之下,沈清秋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朝那水兽使了个较为复杂但威力大的法诀,瞬间,湖底都被法诀的光给照亮了,那水兽被打伤后只是摇了摇尾巴,朝着沈清秋游来了。


次奥次奥次奥次奥次奥次奥!


沈清秋内心一片弹幕刷过。


他本以为这种湖里的水兽并没有多强的生命力,所以并没有使用全部的灵力,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招只能伤到它,而并不能置之于死地。


但那水兽好歹朝他这边来了,也不算得是一件坏事——因为那边的洛冰河明显处于弱势,身上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周围全是被稀释的血,让人看得不真切。


如果洛冰河再这样和水兽缠斗下去,恐怕会凶多吉少。


沈清秋在不惊动那水兽的前提下,偷偷地使了个威力更大的法诀,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全部反手打了过去。


灵力打到了那水兽肚上,向四周散开,变成点点荧光,在水中漂浮不定。等水兽挣扎着不再能动时,又把水兽笼罩起来,向中间拥挤着,越来越小,最后变为了一枚金色的兽丹。


沈清秋奋力地拿起那枚兽丹,接着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洛冰河身旁,带着他回到了岸上。


之前本就用了许多灵力来帮洛冰河抵挡那一头凶猛的猛兽,又紧接着遇上水兽,一边运着屏息诀一边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打出去,更何况还是分两次才将它击杀,现在他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了。


此时脑海中的系统在不停警告,周围全是猩红色的感叹号。


【贵方灵力耗尽,身体损伤极大,为了任务的完美进行,系统将扣除您的所有爽度值并将您传送至苍穹山。


您还剩最后十分钟,请做好准备。】


只剩最后十分钟了吗……沈清秋想过很多种离别的方式和情景,甚至为此买了那一封信,将所有他想要对洛冰河说的话都写在了上面,却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最后的离别是系统强制遣返。


还剩最后十分钟,已经是系统最后的宽限了。


那封信现在已经被浸得湿了,但万幸上面的字并没有糊掉。沈清秋将那封信放在洛冰河身旁,又尽力地吸收周围最后一点灵气,为洛冰河生起了一小堆火。


现在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无底洞,刚刚吸收的那么一点灵气无法填补哪怕一丁点漏洞,只能勉强用来生火,而这生起的火又耗尽了他的最后一点气力。


沈清秋拖着疲惫的身子检查了洛冰河的身体,他除了一些表皮的擦伤之外并无大碍,这时沈清秋才彻底地放了心,也彻底地没了力气。


············

············


橙亮明艳的烈火恍着洛冰河的眼,那团刺痛汲取他眼中的色彩,熊熊燃烧的明亮让周围的一切都褪色,源源不绝的热量让身体变得滚烫,空气黏稠高温,看完了那封信的洛冰河一直喘不上气来。


沈仙师……就这么走了。


他用木棍往火坑里刨了刨,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许多火星升上了天空,随即又消失不见。


突如其来地走了,连道别都没有一声,只留下一封信。


如若不是洛冰河认得那人的字迹,他都不相信这封信是沈仙师留下的。


火堆依旧在哔哔剥剥地响。


果然,他是谁也留不下的。


别人愿意待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同情,离开也只是因为同情心耗尽。沈仙师把这么好的回忆都留给了他,他又有什么资格挽留。


浑浑噩噩地混了几天日子,洛冰河发现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他身边谁都没有,谁也无法信任和依靠。


更令洛冰河绝望的是,现在他开始渐渐遗忘一些东西了,比如沈仙师的姓名、相貌、声音……


这并不是洛冰河忘了之后马上就能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的,而是他突然之间想起沈仙师,却怎么都无法记起那人的名字,这时他才猛地发觉——自己确确实实忘记了什么。


其他明明都是那么的清晰。他记得自己和沈仙师的初遇,记得自己问了他的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有两个字,第一个是“沈”。


但他能够明确地排除哪些不是。如果给他一个沈姓名字,他能够很明确地指出这个名字到底是或不是。打比方,如若给了个“沈文”,洛冰河能够笃定这不是。但你若是问他沈仙师的姓名,他却怎么也答不上来,像是脑子在这呼吸之间就变得一片空白,又像是本要脱口而出但被人扼住了喉咙。


脑海中关于沈仙师的记忆在不断褪色,洛冰河只记得他很温和,一抹鸦青色的身影屹立在那儿。如果非要用什么来比喻的话,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竹”。


越是遗忘就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遗忘,直到最后他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害怕,只是漫无目的地过着日子。


洛冰河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信念:他要去苍穹山。










合:支离破碎中团圆




沈清秋是被岳掌门扶去木清芳那儿的。


就连神医如木清芳,同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师兄的身子如若不好好调养,恐怕情况不容乐观。哪怕就算是真的好好调养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灵力停滞。”


“那该如何是好?”岳清源担忧地问。


“闭关一段时间,由柳清歌为其输送灵力,保证体内灵力通畅,否则……修仙之人体内排斥灵力,可就麻烦了。”木清芳无奈地说道。


岳清源接着又问:“大概需要多久?”


“两年。柳师弟和清秋师弟的关系掌门师兄也是知道的,虽最近缓和了些许,但……”木清芳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岳清源道:“柳师弟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清醒,是不会被个人恩怨所影响的。”


木清芳赞同道:“是啊,只是……沈师兄这次可能就赶不上收徒大会了。”


“现在清秋师弟已经有了明帆和宁婴婴,如若他还想收徒,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岳清源答道。


············

············


在艰难登顶苍穹山时,洛冰河无意间听到了其他弟子的对话。


其实他本对其他人的谈话内容没有任何兴趣,只想着要早些上山然后早些拜师,却偶然间听到了“沈仙师”一词,便无法再当做没听见了。


“你知道吗,沈仙师今年本也会再收徒的,可奈何去年受了特别重的伤,现在还在闭关,直到明年才能出关,太可惜了……”


“听说当时他是去了很偏僻的镇子,结果遭遇不测,全身灵力耗尽,诶,真是太可惜了……”


“我本打算今年拜他为师的,太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你?别开玩笑了。”


听着这熟悉的内容和熟悉的姓氏,洛冰河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决定了——他要拜这位沈仙师为师。


说不定当初沈仙师所说的“游山玩水”是假的,有一位好友在苍穹山也是假的,这位所谓的好友说不定就是他自己。


想到这一点,洛冰河赶紧自己的脚下更加有力了。


仿佛他在辗转良久的人生当中终于找到了方向,就连放下这一意念都比别人来得迟钝,或者说根本就没来过。


第一项考核的就是挖坑。但不知为何,洛冰河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或许因为沈仙师正在闭关吧。


正当洛冰河在埋头苦挖时,一位穿着可爱的少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啊?”


洛冰河并未回答。


她并没有感觉到无趣,反而越挫越勇,继续问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师弟啊?”


这时洛冰河终于开口了:“我只拜沈仙师为师。”


面前的少女忽然激动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说:“我的师尊就是沈仙师啊!”


这一刻,洛冰河仿若被五雷轰顶。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过难受肯定是多于开心的。其实洛冰河早该料到的,之前沈仙师也提过,他有好几个弟子,而且爱做噩梦,所以沈仙师在外出历练时经常会给他们买安神的香囊。


但此时这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不出意外的,洛冰河成了沈仙师的弟子。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仿佛这个名额早就已经内定好了是洛冰河,而洛冰河也从未怀疑过这位“沈仙师”到底是不是他童年遇到的那位。


即使洛冰河被其他弟子虐待,每天过着与童年一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依旧甘之如饴,因为有一个信念已经在他的心底扎了根。


直到他知道了他所拜之人的名讳。


是在师尊出关的那一天。


那时的洛冰河正挑了一桶水往柴房赶,没想到半路碰到了岳掌门。那时他正想放下水桶行礼,却瞥见了一抹鸦青色身影。


那时他便愣住了。


岳掌门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洛冰河吧?他是你师尊。”


因为师徒两人从未见过,所以岳清源自然而然地开始介绍起来。


但两人都没有回应。洛冰河是因为愣住了,而沈清秋却不知为何没有半点回应。


“清秋师弟?”岳清源唤道。


但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沈清秋此时正在被ooc警告折磨得生不如死。


于是沈清秋只能佯装不屑一顾地绕过洛冰河,继续往前走。


此时洛冰河却感觉整个人被浇了一桶冰水,脑子仿佛要炸开,甚至连呼吸都不再顺畅,人生十几年就在这一刻全都没了意义。


他的师尊,姓沈,名清秋,不是自己童年时期遇到的那人。


而且师尊的神态和表情,也完全和那人对不上……


那人一直都是温和的,时常带笑,不会露出这种轻蔑的神情……


这时他能做的只是在脑海中反复责问自己:“洛冰河,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自己怎么就弄丢了最重要的人,还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找到了他?


——自己要怎么面对这荒诞的一切,怎么度过接下来的生活?


现在,洛冰河就连自己为什么要来苍穹山,都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只想逃离这一切。


可,一切应该还有希望,不是吗?


············

············


自从双城湖除妖之后,洛冰河愈发觉得师尊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他也说不清,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来源于什么。


他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将师尊和童年的那位恩人联系在一起,并且觉得师尊就是童年的那位恩人,还止不住地想要信任。


但洛冰河的大脑一直告诉他,这分明是两个人,不能将他们混为一谈。


这让他觉得自己既对不起幼年时期的恩人,又对不起现在的师尊。


洛冰河被自己折磨得快要发疯。


自从师尊不顾性命为他挡下天捶长老那一击后,洛冰河就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好像对师尊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像是许多感情混合在一起,幼年时的感激和现在情窦初开的懵懂混合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一份模糊不清的好感。


洛冰河觉得自己简直丧尽天良——这是一种枉顾人伦的行为啊,更何况,他这样不就是将自己对其他人的感情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吗?


愧对沈仙师,也愧对现在的师尊。


即使告诉过自己要压制住这份感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情反而越来越强烈。


洛冰河一直活在这种愧疚的感情之下,却一直没有解决办法。


直到仙盟大会即将来临,洛冰河想起了沈仙师的那句话——“只要你变得足够强,我会来找你。”


是故,洛冰河打算在仙盟大会上取得头筹,并且借机说清一切——万一师尊认识那位沈仙师呢?万一师尊就是那位沈仙师所说的朋友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归宿会是无间深渊。


洛冰河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梦,短暂的温情下埋着他最害怕的未来——


四五个没有五官的人,正在埋一具棺材。


周围很多人在哭,但听久了却又感觉是在笑。


虽然他根本没有看过打开后的棺材,却笃定地认为那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是一把残缺的剑。


鸦青色背影伫立在没有刻名字的墓碑前,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遥遥传来。


他听见有人唤着他的名字。


…………


如果不是无尽深渊,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破解自己的封印。


如果不是无间深渊,他可能也永远都无法知晓,沈垣,和沈清秋,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原来同一个人,可以让他动两次心。











——END——










评论(92)
热度(1310)
  1. 共9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Top

© 昵称不重要看文就好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