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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冰秋】溺杀（上） 

①本章大量冰冰吃醋梗，老吃醋文学爱好者了XD

②本章1.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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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消失在水中一般，这个吻被两人的心照不宣粉碎，烟消雾散得不留任何痕迹。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得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揪着不放显得没有气概，不当回事儿又仿佛没心没肺，可没心没肺总比关系崩裂来的好。

 

雨突然醒过来般变得急促而欢悦，窗外像蒙了一层白纱似的，不知是雨雾笼罩了世界，还是水珠模糊了玻璃。

 

沈清秋拿起自己的伞，即便上面没有任何东西也还是习惯性地抖了抖，接着撑开，划出一道弧线并举过头顶，把两人一齐囊括其中。

 

雨急骤伞却很小，即使贴紧了也依旧被打湿，带着冷意的风卷起一阵水雾，枯败的叶子被雨打落，混杂着水滴重重砸落在地，发出几声沉闷有力的顿响。

 

一路上的沉默无言化作囚笼，把肚子里修修改改、想要冲破喉咙的话套上了枷锁，谁也不敢越过牢笼边界。以往的默契现在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拆得支离破碎，两人都无法隔着那若无其事的外表透析到内心深处。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车旁，连绵的雨雾将街道冲刷，不少水珠沿着车窗下滑。沈清秋把伞递给洛冰河，接着若无其事地上了车，准备先把他送去学校。

但洛冰河仿佛赌气似的一直站在外面，没有开车门进来的打算。

“冰河？”沈清秋一边把车窗摇下来，一边疑惑地问。

洛冰河沉沉地看着他，问：“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沈清秋刚想安慰他说没有，洛冰河就先一步委屈巴巴地出声了。

“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真的喝断片了，什么都记不住，结果就……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做什么都愿意，好不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他其实很清醒，只不过是酒壮怂人胆，晕晕乎乎的像是梦境，于是他就敢把平时不敢但一直想做的事情做了出来。

更何况，昨晚沈清秋还帮他……这发展到真像是一场梦境。

直到今天早晨起来，洛冰河发现沈清秋正不安稳地睡在他旁边，昨晚的事情一一浮现，他就明白——事情闹大了。

但一想到昨晚沈清秋那暧昧不明的态度，洛冰河心中就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会不会也对我有，哪怕那么一丝丝的好感？

不过看沈清秋现在的神情，以及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大可能。

此时洛冰河可怜巴巴地站在外面，头耷拉着，一双眼睛也不敢直视沈清秋，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安，整个人像极了大型犬。

说实话，就算沈清秋心中再有气，此时也该消了。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现在说推开就推开，怎么可能？况且昨天那种情况也赖他，自己光想着离开派对从而撮合男女主了，没料到洛冰河会被灌那么多酒，也是自己这个监护人的职责。

再说，男生之间亲了就亲了，又不是被上或者少块肉，要是这么一直追究到底的话，不停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会僵化两人的关系。

所以最后沈清秋还是叹了口气，对着洛冰河语重心长地说：“我又没有怪过你，纠结那么多作什么？这种事情在男人之间又不是很稀奇。”

一瞬间，洛冰河怔住。

那时他脑海里已没有“沈清秋不怪我”的喜悦，反而满是震惊慌张——什么叫做在男人之间不是很稀奇？沈清秋和别人也这样做过吗？难怪沈清秋不排斥自己这样的行为，还会应和着做出那样的举动，原来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和别人做过了吗？

洛冰河不知道该怎么样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像是从头到脚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口腔内充斥着苦味。

沈清秋见他依旧迟迟不上来，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来不及了，便语气有些强硬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送你去学校。”

闻言，洛冰河便沉默地上了车。

一路无言。

沈清秋以为是洛冰河生闷气不想讲话，洛冰河以为沈清秋是对他不耐烦了懒得理他。总之，两人都各怀心事。

万幸，这次两人都没有迟到。沈清秋把洛冰河送到学校时，洛冰河出奇的没有跟他道别就直接走了，留下沈清秋一头雾水。

不是，被非礼的难道不是我吗，你自己生个什么气？

············

············

在回到班上后，喧闹的同学渐渐变得小声了，但洛冰河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讨论的内容。

“选择在这个时候转过来，不会是关系户吧？”

“就是，而且不是开学的时候转过来，而是现在中途突然插入，怎么说都有点不对劲吧……”

“诶诶诶？你们在讨论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今天要转来的那个女生，没看到后面多了一张桌子和椅子吗，听说就是给那个女生准备的。”

“可是现在才转学，说什么都不太好吧，容易影响到自己和别人啊，换了个环境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应吧。”

“……”

讨论声渐渐淡去了，洛冰河只是旁若无人地刷着题目，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口中那个“转学过来的女生”。

直到早自习前五分钟，班主任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宁婴婴从教室外面进来了。

“大家好，我叫宁婴婴，是刚转学过来的新同学，接下来的时间希望与大家互帮互助，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两年。”她的脸上挂着亲近温和的笑容，语气从容不迫、宠辱不惊，十分有大家气概。

然而，洛冰河在看到宁婴婴的那一刻，瞬间愣在了原地——这不是在宴会上跟沈清秋走得很近的那个女生吗？

她怎么今天会转到这里？

还没等洛冰河反应过来，宁婴婴就看向了他，并且甜甜地笑了一下，问：“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

因为洛冰河平日里冷冰冰的，不喜跟人打交道，所以就坐在了最后一排，没有同桌。他成绩优异，上课也认真，所以老师也没再多说什么。

洛冰河刚想拒绝，就听见老师先说了声“好”。

“正巧洛冰河也缺同桌，你就坐在他旁边吧，刚好凑齐。”

一上午洛冰河都挺不自在的。他平时话少，但宁婴婴明显是个活泼的女孩，而且是那种能够扯天扯地的类型。

可身为男生，他也不能对有善意的女生摆着一副冷脸，于是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宁婴婴聊起沈清秋。

“他不是你亲哥吧？”宁婴婴托着腮问，“你们年龄相差挺大的，而且姓氏也不同。更何况，沈清秋还是被收养的。”

但这一点，与沈清秋一同生活了许久的洛冰河却从不知道。

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亲近之人的不了解是一种很不聪明的选择，于是洛冰河便转移了话题，故作熟稔地说：“你很了解他？”

“也不算是很了解，之前在公司里见过他几面，只是了解了一些简单的消息。”宁婴婴笑道。

“哦，”洛冰河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问：“从哪里了解到的？”

宁婴婴则简洁地回答：“我爸。”

想起昨天那个宴会，宁婴婴能来参加肯定和公司里的人有一定关系，或许她爸是公司里的某个股东也说不定。

“你知道昨天那个宴会的另一个目的吗？”看着洛冰河若有所思的样子，宁婴婴突然戏谑地问。

“给公司职员一定的奖励和放松，与其他商户拉进关系，”洛冰河脱口而出，“还有吗？”

“还有找对象。”

听到这句话，洛冰河差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噎死。

“给谁？”

“还能是谁？岳总沈总柳总啊。昨天的派对请了很多单身女性来着，我自己年龄不合适，本来不想去的，结果被我爸硬拖着去了。”宁婴婴语气中透露着一中云淡风轻的意味。

一瞬间，洛冰河有些庆幸沈清秋回去得早。

宁婴婴说着说着就开始滔滔不绝了：“最近其他人都在帮他们三物色对象，说是为了快点确定关系，也就不会影响工作和传宗接代，一举两得，最近好像还要准备什么相亲来着……”

洛冰河没再说话了。

＊＊＊

送完洛冰河，沈清秋就开车去了自己的公司。

即使过去了好几年，沈清秋在看见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后依旧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在断断续续地做任务时，系统就有意无意提起“回去”——只要完成这个角色的任务，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了。

一开始他知道这个任务的时候，明明是愉悦的，可现在却平白多了一股怅惘之意。他和洛冰河已经相处了好几年，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甚至他现在已经把洛冰河当做亲弟弟来对待。

现实中的他并不是独生子女，也有过那么几个兄弟姐妹，关系却是不远不近，自从他外出工作以后，亲人之间的联系就更加少了，平时独自一人居住，极其冷清。

而现在，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沈清秋可以算得上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仅把长久以来积累的坏名声给抹除了，还与其他人发展出了友好的关系。

尤其是和洛冰河。

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孩，比较胆怯和自闭，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经过他一步又一步的疏导和“溺爱”，洛冰河身体长得越来越快，性格也逐渐变得外向。

当然，也越来越黏沈清秋。

明明也没有溺爱太过，但洛冰河仿佛就是缠上了沈清秋，虽然并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会耍孩子脾气，但光是“黏着他”这一行为，就已经被系统判定为“溺爱成功”。

这孩子马上就要到十七岁了，沈清秋却还在为送什么礼物而发愁。

而且，距离他离开就只剩一年了，好好珍惜这一段时间吧。

反正……洛冰河会遇到更好的人。

一进公司，就有不少的员工主动跟沈清秋打招呼。他们都或多或少说过“沈总变了好多”，并且从以前的避之不及变成了现在的想要结交。

沈清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对待任何事情都是十分认真和谨慎的。新的这一份工作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岗位，熟悉的是内容。天天把公司流程都摸清楚后，沈清秋周旋于公司和洛冰河两边，生活过得格外充实，更没有什么时间去搞什么所谓的花天酒地。

虽然和岳清源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火候，但与之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相比，简直是好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公司一众都十分欣喜，默默观察的同时也拉近了与沈清秋的距离。

察觉到沈清秋的变化，岳清源是欣喜，又是感慨。

至于柳清歌，虽然也还是时常摆着那一副冷脸，但语气和态度已经变得十分客气了。

公司继承人的位置不会改，但上层给沈清秋的东西变得丰富了起来——比如因为他家里有一位未成年，所以不会强制他加班加到很晚。并且，他能参与决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岳清源总是笑着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像是一句闲聊时的家常便饭，但只有沈清秋知道岳清源这是发现了什么。系统成因此警告过沈清秋，但由于岳清源并没有任何恶意，所以被排除在威胁之外。

他其实在沈清秋转变的时候就隐隐猜测过，后来沈清秋的种种行为也让他更加确定，其他人可能不清楚沈清秋的性格与为人处世的方式，但岳清源是再清楚不过了。

多重人格岳清源是不相信的，到底是不是受了刺激他也不清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路都是要走的，所有人只不过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下去。

自从沈清秋让生活步入正轨之后，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事业上，再也没有做过什么沾花惹草的事情。但这就有点让家里的人捉急了。

之前原主去外面花天酒地，发展的都是不正常关系，私生活不检点，更何况工作也不够认真，是以家族里面的人都对他或多或少有点嗤之以鼻。而现在的沈清秋，不仅脑子里只想着工作和生活，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就足以让某些人望而却步，没有退缩的人也被拒绝的差不多了。

公司里的人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现在沈清秋的年龄，如果再不娶妻生子，可能未来在事业上升期就很难花时间做到顾全大局了。

还是要早点稳定下来的好。

在那场宴会后，也有人旁敲侧击地提醒沈清秋，不过都被沈清秋糊弄过去了。

沈清秋感激他人的同时，也为此感到困扰。他不可能在这边拥有家庭，如果他真的为了一己私欲而娶妻生子，那么只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无尽的灾难——不管怎样，自己迟早都是要走的。

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却还与未来妻子许下“长相厮守”的诺言，在沈清秋眼中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也不想有人因为他的离去而难过。

可是洛冰河……

直到现在沈清秋才猛然意识到——他没有把洛冰河算进去。他没有考虑过洛冰河的感受。也许是因为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忽略，沈清秋在考虑百种情况后没有把洛冰河的情况考虑在内。这种忽略不是恶意或者刻意的，只是在面临外界时下意识把洛冰河囊括在自己的领域内，仿佛洛冰河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他做什么决定洛冰河都一定会无条件支持。

不可否认的，沈清秋当然对洛冰河有感情，也很容易就发现了洛冰河对他的依赖。他下意识否认了自己的离去会给洛冰河带来影响，只是因为原著的力量。

这个想法在沈清秋心中已然根深蒂固。洛冰河是男主角，他有主角光环，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就算实在解决不了，身边的人也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

纵使洛冰河对沈清秋的感情再深，也肯定会在他未来伴侣的陪伴下走出这份悲伤。

这一天沈清秋思绪沉沉，以至于面部表情都是冷冰冰的，别人问候时也只是干巴巴地应付过去。大家也明显感觉到了沈清秋心情不佳，就没再过分打扰了。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的时间，沈清秋照常开车去了洛冰河的学校，摇下车窗在路边等着，远远就看见洛冰河和另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沈清秋仔细一想，才发现洛冰河身边的那人是宁婴婴。

两人似乎走得挺近，还说着什么，关系显得有些密切。这倒也不怪沈清秋多想，因为洛冰河以前都是独自一人出校，从来没有和什么人走得这么近过。

走了一定距离后两人互相道别，洛冰河冷着一张脸上了车。

不是，有至于变脸变那么快吗？

不就是分开了么，怎么显的那么不高兴？

还没等沈清秋开口询问，洛冰河就突然开口问：“哥，你是不是想要成家了。”

由于当时沈清秋没把车内的灯光开大，他无法看清洛冰河脸上的神情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洛冰河语气并无异常，平静得像是随口一提的无心之举。

“想什么呢小兔崽子，”沈清秋含糊地应付了过去，“与其关心你哥的私生活，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学习吧。”

还没等洛冰河反驳，沈清秋又继续接着问：“今天放学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同学是宁婴婴吧？她怎么在你们班啊，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今天才转过来的。”洛冰河如实回答。

听到“今天才转过来”，沈清秋就知道这是经典的校园文桥段了。男女主不愧是男女主，在这么多种可能性的情况下还能分到同一个班。

只是……原著里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他的葬礼上吗，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班上就见了面，也无法预测这个变动会不会影响后续发展。

“你好像和她关系挺好的，毕竟在她转过来第一天就能和你走在一起，”沈清秋语气比较柔和，更多的是推测而不是笃定，“这不是阴阳怪气什么的啊，我是真的觉得你们俩关系好。说这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那种封建大家长你知道吧，不会看见自家孩子早恋就强硬地要求他们分开，只要你不影响自己的学习，遇到的任何关系都由你自己决定，我会尊……”

沈清秋还没说完，洛冰河就开口反问道：“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我之前还没看到过你和任何一个普通同学走的那么近。”沈清秋不咸不淡地说。

“是她自己要和我一起走的，我出于礼貌才没有拒绝她。”

洛冰河摇上车窗，叹了口气，接着说，“开车吧，我想回家了。”

沈清秋如言把车开回了家。一路上比较冷清，昏黄的路灯加上婆娑树影，让整条马路显得格外寂静。此时的车已经比较少了，只有零零散散几辆从一旁快速经过，行人更是没有几个。

“哥，你开你的车，但能听我讲几句吗？”洛冰河闭着眼思索了一会儿，终究是说了出来，“我现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也希望你不要过度操心，不管是希望我谈还是希望我不要谈。现在我更在意的是，哥，你总是以成年人的视角看待我，你认为我不够成熟，也拒绝我去了解你其他的事情，但你却那么了解我，这真的很不公平，真的。我每次问有关于你的问题，你都说让我先顾及好自己，不要去探究你的私生活，但你却能轻易了解到我的所有生活——每天的日程安排是什么，需要什么，成绩多少，甚至连和同学的交往都会被你在意。我当然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但我也想了解你，不只是单纯的好奇，而是想要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让我们站在同一水平面来对话。之前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好像是年龄又好像是人生阅历，现在我才明白，不是其他外在原因，而是你不想。”

沈清秋静静听着，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洛冰河很少用严肃的语气说过这么多，这也就表明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他之前也没在意那么多，其实按照自己想的去做，现在细细剖析起来才发现的的确确是洛冰河说的这样。不论是洛冰河在问他“是否成家”时他回答的“先考虑好自己的学习”，还是洛冰河在日常生活中表达“想要了解他”时他回答的“没必要”，好像都是在逃避这些问题。

但从沈清秋的视角来看，这种情况到底是由什么造成，他却在这时就清楚了。不是洛冰河所谓的“不想”，而是沈清秋把别人看的太重，把自己看的太微不足道。他总认为自己是一个小角色，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了主角和剧情，所以在别人意图了解他时，总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没必要的态度，而对于主角，既然是这本书的核心，自然而然就十足重要。沈清秋能做到对主角的百分百关心，就能做到对自己的十足十忽略，自然也拒绝了别人的走近。

这边的沈清秋还在思考着，没想到洛冰河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五雷轰顶：“你说你会尊重我，那我要是喜欢男的呢？你还会继续尊重我的抉择吗？”

听到这句话的沈清秋直接愣住了，仿佛被雷劈中一样变得外焦里嫩，脑子仿佛被重置般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别开玩笑了，我还在开车呢……”

洛冰河听到沈清秋的这句话，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辨别不出情绪地说道：“好，不开玩笑了。”

这时沈清秋不知心到底是放下去了还是又提了上来，就算觉得怪怪的，却也没力气去深究了。

＊＊＊

沈清秋倒不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强制要求去相亲。不管他再怎么迟钝，别人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他或多或少也能察觉到。

从上次的宴会，到后来陆陆续续有人给他介绍单身女性认识，沈清秋也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转向了能够皮笑肉不笑地拒绝。

但这次的这位，恐怕有点麻烦。

因为她是原主的黑历史之一——秋海棠。

“真没想到我们两个的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安静的咖啡厅内，两位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尴尬地聊着，气氛可以说是十分不活跃了。

窗户是透明的，沈清秋常常往外看，并不是因为外面的景色有多吸引人，而是因为这里的气氛简直太过尴尬。

“我也没想到的。”沈清秋干笑了一声，应道。

“我本来是懒得来的，但家里人老是催促，又没跟我说相亲对象到底是谁，于是我就来了。要是知道是你，我死活都不会来。”秋海棠搅拌着咖啡，不紧不慢地说。

沈清秋肯定不会出口说什么“我肯定也不会来”，就算他不喜欢一个人，对待那人也是十足十的礼貌，更别提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和他没仇、和原主有仇的女人了。

只要秋海棠没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仅仅是口头上逞强一下，那也没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见沈清秋沉默不语，秋海棠嗤笑一声，说：“心虚了？当初玩弄我感情的时候怎么不心虚？”

“没心虚，只是在想喝完这一杯就散了吧，毕竟我们事先都不知道是对方。”

秋海棠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扯住沈清秋的领带并往前拉了一下，气愤地说道：“你难道想就这么算了吗？现在风轻云淡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吗？你以为现在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就可以把过去一笔勾销了吗？”

沈清秋是真的感觉到很冤枉。一来他根本没做过这些事，甚至连这些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秋海棠是揭露他真面目的重要证人；二来他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辩解都无法辩解只能默默地接受指认。

“之前我还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你，本来想找到你做那些龌龊事情的证据，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你虐待身边那名十二岁的孩子，你还是人吗？我听说你现在还养着他，你到底图他的什么？”

对于虐待儿童这回事，沈清秋就绝对不能默认了。他清了一下嗓子，把秋海棠扯住他领带的手松开，客客气气地说：“秋小姐，看来这件事是你断章取义了。既然你请了别人调查我并且一直调查到现在，那么不会不知道我现在与洛冰河的关系，也不会不知道我每天开车送他上下学、给他买东西，又怎么能说是虐待？”

秋海棠刚想说些什么，沈清秋又接着继续道：“而且，就算一开始的‘沈清秋’虐待了洛冰河，那么知道了这一切的秋小姐为何不曾阻止哪怕是那么一下？你并不是拥有什么同理心，只是机械地想要找到能够证明我是人渣的证据，不是吗？”

“你——”秋海棠怒气冲冲地看着沈清秋，刚说出一个字却被沈清秋又一次打断：“既然秋小姐十分讨厌我，那么我就不碍秋小姐的眼了。洛冰河还在家里等我，失陪。”

说完，沈清秋就拿起外套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张照片发到了洛冰河的邮箱内——画面有些模糊，兴许是拍的时候手抖了，但依旧掩盖不住照片上那人的风光。沈清秋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是一名面目模糊的女子，正含情脉脉地扯着他的领带，姿态仿若邀吻。背景是一家情侣咖啡厅，装修素雅而高级，两人所做的桌上还有情侣款咖啡。

图片下面的配文是，今天逛街的时候撞见你哥相亲了，貌似结果还不错。

沈清秋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随意点的咖啡竟然会是情侣款。

他更不会想到的是，宁婴婴会在休息日逛街并撞见他相亲的场景。

············

············

当沈清秋回到家里时，家中一片黑暗，没有一处开着灯，气氛也明显不对劲，显得格外寂寥。

往日洛冰河要不就是在写作业，要不就是在复习看书，今天怎么像家里没人一样？

“冰河？”

房间内依旧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难不成洛冰河出门了？但沈清秋回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而且备用钥匙也放在那里好好的，没被动过。

沈清秋放好自己的衣服，走到洛冰河的卧室并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应答后，沈清秋说了一句“我进来了”便推开了门。

卧室依旧是关着灯的，但床上的被子比较乱，并且很不正常地鼓起来一团，明显就是洛冰河。

现在的天虽不算太热，但闷在被子里总归是不好的。沈清秋上前扯了扯他的被子，无奈地说：“别捂成一团，难道还嫌不够热吗？”

洛冰河依旧紧紧地捂着被子，一动不动。

“冰河，”沈清秋忽然有些担心，毕竟洛冰河很少这样，“是生病了吗？”

“你先走……我等一下再起来。”洛冰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

“冰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洛冰河突然掀开了被子，并且直接顺势抓住沈清秋的手腕并将其拉了过来。沈清秋没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直接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了洛冰河的床上。

洛冰河死死压着沈清秋，这个姿势可以简单称之为跨坐在他腰上，双腿刚好落在沈清秋的腰的两侧，双手则实实在在地禁锢住了沈清秋。

黑暗中传来了客厅中的光，沈清秋模模糊糊看见了洛冰河泛红的双眼。恍惚中只听见他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最终还是要找别人度过一辈子对不对……那时我问你这件事的时候，你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因为你想这样，对不对？”

沈清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不过是刚回家罢了，洛冰河又在搞什么，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

还有，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啊！？现在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你先放开我……”沈清秋艰难地开口。

“你最后还是要把我送走的，所以我在你心中从来都不重要，是吗？你照顾我只是因为我父母，没有任何一点我的原因，所以才会那样忽视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洛冰河声音依旧有些颤抖，甚至带着隐隐的哭腔。

这时沈清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虽然他并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更确切的是，不是沈清秋把洛冰河送走，而是洛冰河把沈清秋送走。

“说话，哥，你说话啊！”洛冰河见沈清秋有默认的意思，开始抑制不住地歇斯底里起来。

沈清秋只觉得十分无力。对于未来的既定事实，他现在给予否定的答案，给人没有后文的承诺，反而是一种更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照顾你，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父母。但后来，只是因为你。”他挑了一个最简单、也最能反映他内心的回答。

“但你还是会把我送回去。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而我只会阻碍你，对吗？”

沈清秋还是没再说话。

他一天接受了两个人的质问，前有秋海棠后有洛冰河。前面一个还可以怼回去，但后面这个……你让沈清秋怎么狠得下心来骂他。

只能沉默以待了。

洛冰河有些失望地呢喃道：“好吧，好吧。我早该预料到的，本应该像这样的，是我自己奢求太多了。”

说完，他有些绝望地放开了沈清秋，独自一人下床，走进了客厅。

沈清秋本以为这件事会给两人带来隔阂，但后来的生活又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两人的关系照常如此。

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变了。他和洛冰河之间好像渐渐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隔膜，他一开始察觉不到，但总归会有影响。

洛冰河十七岁这天，他们跳了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舞。

周围一片漆黑，窗帘在弱弱的风声中不停地飘，月光在地板铺上一层轻薄白沙，整个房间像一个颜色单调的舞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搂在一起，仿佛要随着月光起舞。房间里老式留声机放着孤寂而又复古的音乐，柔和的女声回荡在房间里，他们随着节拍迈进一步又一步，舒缓得仿佛不是在跳舞。

其实沈清秋和洛冰河都没有学过，只是跟随着节拍有模有样地模仿着电视上的举动。沈清秋不明白为什么洛冰河十七岁时想要的是这个——拒绝了与同学狂欢的party，拒绝了吃外面的山珍海味，却选择在家里把沙发和家具挪开，腾出了一个跳舞的地方。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乐意地配合了。

直到最后音乐停了下来，十二点的钟声马上就要响起，他们没有马上松开对方，而是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钟声在死命地嘶吼着，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把寂静敲碎了，回荡在空洞而又虚无的卧室里面。

＊＊＊

其实沈清秋一直不知道该怎样与洛冰河道别。

转眼间洛冰河就已经高三了，忙碌的学习生活挤占了他的大部分时间。学校强制要求所有学生住宿，洛冰河也不例外，所以一个星期有六天都是住在学校，剩下一天有半天要拿来学习，剩下半天才能够短暂地回家，第二天一早又要赶去学校。

这时候沈清秋的事业也进入了上升期间，公司在知道他不用接送洛冰河之后便延长了他的加班时间，是以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能够见面的时间也在疯狂缩减。

两人现在唯一的聊天方式就是短信。洛冰河拿的是老年机，学校里不许带智能机，勉强只能让学生带老人机，以便于联系家长。沈清秋很少玩那些花里胡哨的软件，洛冰河亦是如此，所以两人除了打电话之外的通信方式就是发短信，在闲暇之余所发内容不外乎是“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过的怎么样”云云。

这也就让两人的关系空前的达到了平衡，但这段平衡并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洛冰河十八岁这天马上就要到了。

前几个月沈清秋一直希望时间能够过的慢一点，但事与愿违，在高强度的压榨下，时间仿佛都被插上了翅膀。

这一段时间他越来越焦虑，晚上也睡不好，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中间是空的却挤占了许多地方，压迫得沈清秋喘不过气来，总是在想这方面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能够回去明明是好的，但为什么会感到这么难以言喻，只是因为在这边生活得比较久所以有感情了吗……

不管他怎么样逃避现实，最终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哥，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昨天晚上半夜发高烧了，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还梦见我参加了你的葬礼……我不是诅咒或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的，真的，信我。但那种非常害怕和担忧的感觉还是让我感觉到心惊胆战。”

接着洛冰河又自我安慰似的发了一条信息——“梦都是反的。”

没过多久，洛冰河又补发了一句“注意安全”。

沈清秋打开手机看到的就是这一条消息。

此时他的车正停在路边，没什么可担忧的，于是便拿起手机，打算回一条短信安慰安慰洛冰河。

可是，这样虚情假意的安慰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既然都临别了，还是把一些东西说清楚吧。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断断续续地想了半天，删删改改地凑词凑句，最终还是写成了完整的一段话——

“对不起。想了很久还是打算说对不起。在长期以来我都是以一种特殊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却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以及，当初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的父母给了钱，正相反，他们根本就没有联系过我。那次所谓的电话是我骗你的，后来也一直都在骗你。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你。”

点击发送后，沈清秋疲惫地揉了一下太阳穴，却发现对话框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沈清秋这才回忆起，昨天晚上他打算睡觉的时候看见了欠费提醒，但因为太困了没在意而被他忽略过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沈清秋有些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旁，然后把车开上了公路，打算去上班。

舒缓的车载音乐开始播放，四周的景物一闪而过，拖着长长的影子。天色是干干的，云也淡淡的，是要下雨却没下的那一段时间。边开车边听了一会儿音乐之后，沈清秋才后知后觉，原来现在放的是他和洛冰河跳舞时的那首歌曲。

他不知道这段车祸到底会出现在什么时间，早上上班还是晚上下班，又是在哪一个路段，所以现在他还面临着未知的恐惧。即使知道自己能够回去，他还是会为突如其来的意外与死亡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来电提示，是洛冰河。恐怕是因为没收到他的信息而感到担忧，所以打电话前来询问。

一想到前面那个什么都无法发出去的红色感叹号，沈清秋就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觉得无比遗憾，拿起手机打算接听，并且和洛冰河说清楚。

思绪掠过大脑，沈清秋瞬间便反应过来，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齿轮终于卡合在一块儿，咔哒一声，露出了最原本的样貌。

原来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吗——逃离“自杀”与“故意杀人”的名头，原来是“意外事故”和“行车不规范”。

可是这到头来到底算是什么，是世界线收束还是偶然的巧合？他本以为车祸是突然发生的，没料到这居然要自己去执行，甚至根本不用执行：既然他能意识到灾难的来临，为何又不能躲避呢？仅仅是因为这是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命运和文字画上了等号吗？

他绝望地拿起手机，即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却还是会感到害怕，以至于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他还没来得及告别，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没来得及做出选择，甚至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键，一切就没了后续。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卡车刺耳的刹车声和人们尖锐的惊叫杂糅在一起，血肉模糊的惨案引得警铃声响起。人们有的远离了案发现场，有的走进了想要观望，灰蒙蒙的天、阴沉的红灯信号、未接听的电话，共同组成了这场既定悲剧。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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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这个地方结尾是因为留白更多一点，个人感觉更好、更具有戏剧性一些，也对各位感到不满意的小伙伴说声抱歉

②写得很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评论，全都会回复的，谢谢谢谢XD